馬無夜草不肥，人無外財不富。

想要發財，就得偷雞啊。

在夢境裏，陳溪記得聽小舅說過一件事情。

在2008年的時候，有一個人來村裏走親戚，在這山裏轉了轉，最後發現了一對靈芝，據說已有百年，最後賣了幾十萬。每當小舅說起的時候，都感覺有些虧，因為那靈芝就長在外公樹林邊上的山谷中。

陳溪記得舅舅還帶他來看過那個地方，想要再找找，看看還有別的藥材沒有，結果當然毫無所獲。

不過來到了2002年，沒有人知道那片密林裏有靈芝，也沒有知道靈芝如此的值錢，因為靈芝這種東西，在深山裏很常見，村民們偶爾碰見了幾株，就拿回家泡酒，至於別的價值，大家都不重視。

他很小就在外公家的窗臺上看到過靈芝，那是三個直徑有十公分左右的黑色靈芝，這些靈芝都是在山林裏遇見了挖來的，沒有什麽用，放了幾年，風吹日曬的，都快爛成了沫沫了。

下午的時候，陳溪想外公外婆說了一聲，就上山上面去了。

在陳溪小的時候，表弟還沒出生，母親太忙了，就把他放在外婆家呆上十天半個月的，沒有人陪他玩耍，他就經常一個人在這山上到處轉，對這裏的山山水水都很熟悉。

“誒，你是陳溪吧，放假了？”

“陳溪你都長這麽高了啊？”

走到外公鄰居家的時候，大家見了都熱情地打招呼。

“是啊，姨，你也在家呢？”

“是啊，表叔，你出山外幾時回來了？”

對於長輩親戚的詢問，他一一回覆，

外婆家附近鄰居也都是熟人，沾親帶故的，時間長了，大家都認識，見著了就會熱情地打招呼，這些人都是長輩，陳溪一般只能恭敬地點頭，一個個地回應。

婉拒了一群長輩的客氣邀請，陳溪向山上外公家的樹林走去。

在外公的自留林地裏，大部分種植的都是栗子樹，每年十月份左右，樹上的毛栗子開始咧開嘴巴，無言地笑了，然後嘴巴裏的栗子就會掉出來。

農村裏常說，‘七月楊桃八月楂九月板栗笑哈哈’，就是說當地果實成熟的時間。

外公家的栗子林很大，每年賣板栗子，兩元一斤，都是上萬元的收入。只是栗子球太紮手了，不好把栗子剝離出來，處理栗子就變成了比較辛苦的農活。

過了板栗林子，就到了無主的荒林野地了，這裏的山林都很茂密，裏面還有直徑兩三米的大樹，站在樹下向上看，對大樹的長生久世感到震撼。越往山裏走，樹木越多，越茂盛，裏面的光線就逐漸變得黯淡了。

荒林裏面的道路不同，到處都是荊棘叢。現在這裏的樹木還沒有被砍伐過，也很少有人進去過。

地上栽倒的枯枝樹幹上，長滿了蘑菇木耳之類的菌類植物，太多了，他懶得采摘，這裏的視線不好，看不出蘑菇有毒沒毒。

陳溪也擔心裏面有蛇，就折斷了一節手腕粗細的樹枝，做成一個棒子，他揮了揮，感覺還比較順手。

有了武器，在有荊棘的地方，他直接就用棍子開路。

‘吱吱’，突然在頭頂上傳來一聲鳴叫，陳溪擡起頭，就看見一條黑色的東西掉下來了，光線有點暗沒能看清楚，陳溪嚇了一大跳，就遠遠地看著那個東西，落在地上沒動，才放下心來。他走近了，拿著棍棒一挑，仔細一看，原來是一節枯枝。

‘吱吱’，他有聽見頭頂的樹上有動靜，借著樹枝間滲透的微光，盯著觀察了一會兒，才從一簇簇茂密枝葉中發現它的身影，原來是一只小松鼠。

真是白擔心一場。

要是那只松鼠是只妖怪就好了，陳溪邊走心裏邊幻想著，要是自己遇見一只妖怪，那收獲就大了。

‘養一只妖怪’，他想一想就覺得有些興奮，這可是他小時候的夢想啊。

小時候，他聽到奶奶講山妖精怪的故事多了，就對山林之間的東西多了些好奇。

他曾經想著，世界之大無奇不有，在山中有幾只奇怪的東西，也挺合理的。只是後來他與幾個膽大的小夥伴，在墳堆裏待了兩晚，最後連只鬼都沒見到，就有些失望了。

因為他曾經聽奶奶說，晚上不要去墳堆，那裏有鬼。但是，在他終於鼓起勇氣，去看鬼的時候，結果什麽都沒看見，就對奶奶的故事，有些失望。

最後，上學讀書了，對大自然了解的更多，也就沒有多少離奇的幻想了。

哎，科學知識，果然是針對天真幻想的一大殺器啊。

他現在幻想著，希望這密林會帶給他驚喜。

他繼續在密林中穿梭著，越往山谷密林裏面走，環境就越封閉。而在這個封閉的環境之中，就是容易讓人想起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。

在這林子裏時間長了，陳溪感到呼吸有些憋悶了。他想要深深地呼一口氣，卻聞到一種腐爛的氣味在空氣中彌漫，讓他有種窒息的感覺。他估計，就算是有人死在裏面，都不容易被人發現。

‘哢嚓’，他感覺到腳上可能踩斷了什麽東西，可能是樹枝，聽著聲音卻又不像。因為這聲音，有些清脆，有些質感，與他一路走進來踩斷的有些腐爛的樹枝不同，他一聽就能聽得出來。

陳溪蹲下身子，察看腳下踩著的東西，是一根細長的灰褐色骨骼，有一尺來長，就像是動物的肋骨，他不是專家，看不出這屬於什麽動物。

他猜測，這可能是某只體型較大的動物死後，屍體腐爛留下的，也許是山羊野豬之類的，沒什麽可怕的，像他這種食肉動物，一節骨頭也嚇不到他。

只是，他看著地上的骨頭，想著這裏可能會存在大型的動物，心裏就有些慌慌的。他拿著拿著手中的棍子，撥弄著地上的骨頭，想看看這是屬於什麽動物，小的野獸他不怕，他就害怕這裏有大型的猛獸。

“啊...啊！！”就在他挑動骨頭，向四周打探的時候，在骨頭的不遠處的樹根下面，發現了一個黑色的骷髏頭，還帶著雜亂的頭發。眼前這恐怖的一幕，讓他不由自主地尖叫起來。

這是他第一次看見真的骷髏頭，第一次看到真的死人。他知道，這絕對是人類骷髏頭，和恐怖電影上面的道具一樣，只是這個骷髏頭的眼睛和口腔處，都沾滿了黑色的汙泥爛葉，在這幽暗的環境中，顯得格外恐怖。

“啊！！”他被嚇得一屁股蹲在了枯枝爛葉上，心裏感到一陣驚恐，他沒經歷這些令人驚駭的場面，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面前的事情。

“嗚吼...嗚吼”，就在陳溪內心裏充滿恐慌，驚聲尖叫的時候，可能打擾了林中的某個野獸，從密林的深處，傳來幾聲有些尖銳的嘶吼聲，這聲音在幽暗的密林深處回蕩著，顯得有些恐怖陰森。

陳溪想到這裏可能有更恐怖的野獸存在，就要先面對活的，保住命再說。

他站起身來，盯著遠處幽深的密林，橫起棒子，放在胸前擋著。他擔心那只吼叫猛獸，突然會從前面的密林裏竄出，打他個措手不及。如果真的有猛獸，自己也會像那個骷髏頭的主人一樣，死在這裏無人知曉吧。

但是，他等了還一會兒，也沒有發現有什麽動靜從林子裏傳出，一直緊繃身體，就慢慢地放松下來了。

只是當他的目光，落在那個黑色的骷髏頭上面時，心裏又緊張起來了。

面對死者，讓他心裏更為緊張，小時候聽過的哪些鬼故事，竟然變得更加清晰起來，這讓他不由地打了個冷戰。

最後，他還是選擇面對，就用木棒，在骷髏頭所在的樹根下面，挖了一個坑，然後把能找見的幾個骨頭，都推進坑裏，用腐爛的樹葉將它們埋葬起來。至於死者的身份，只有向外公他們打探了。

陳溪在原地向幽暗陰森的端詳了一陣子，他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繼續前進，前面可能有更可怕的存在吧。

不過，當他想起自己未來，可能會孤獨地死在一個無人知道的角落，心裏就有些觸動。如果他現在不拼一把，可能就要面對那種殘酷的現實。

有時候，貧窮和孤獨，才是最可怕的存在吧。

它們的恐怖之處，就在於它們一種長期持續的折磨，從內到外的折磨。

於是，陳溪鼓起勇氣，緊握手中的棍棒，感受著身體之中，依然存在的超人的力量，就繼續向著密林深處走去。

根據記憶，陳溪慢慢地小心地找了一會兒，盡量不讓自己弄出什麽響動，以免驚動樹林中某種恐怖的存在。

只是他找了很久，也沒有什麽發現。

突然，他停下腳步，靜靜地聽了一會兒，他聽到了流水的聲音，盡管很小，但是他的聽覺在這寂靜的環境中，表現的很敏銳。他記得是在這個山谷裏一個小水溝旁邊，有一棵腐爛的樹幹，樹幹非常粗大，時間太長了看不出樹種。

‘咚’，當他手中的棒子落在地上的時候，突然發出了空洞的響聲，把他嚇了一跳。他擔心著響動會帶來野獸，就凝神靜聽，好久都不敢動彈。過了一會兒，才解除戒備，看向棒子落下的地方，原來是敲打在一節空洞的樹幹上。

看到這根巨大的樹幹，讓他一陣欣喜，靈芝寶貝應該就在這裏了。

於是，他沿著地面筆直樹幹的一路摸索過去，在樹幹明顯粗大的的一端，發現了一對黑褐色靈芝。

歷經了未知的恐怖，終於讓他在這密林深處，發現了尋找已久的寶貝。

他小心地扒開樹幹上的枯枝落葉，才發現這株靈芝的根柄細長，埋得很深，上端分為兩根分枝，每根分枝上各長著一個體形碩大的靈芝。陳溪用手大致一比劃，測算出這對靈芝直徑大約為十六七公分。

靈芝的根柄呈黑褐色，上面還有一個個的細叉，靈芝茹面呈赤褐色，肉厚實。

能找到這對靈芝後，陳溪很高興，只是看了看愈發陰沈的密林，氣氛有些陰森。他擔心樂極生悲，突然跑出個怪獸毒蛇來，那就得不償失，還是早早離開為妙。

也許這個林子裏面還有別的之前的東西，但是陳溪都不要了，做人不能太貪心了，給別人留一線機會。

陳溪行動很迅速，他擔心後面陰森森的密林中，有什麽野獸追他，就沿著原路，毫不停留地離開了密林，走出了荒林。

在夕陽下，他長長地出了口氣，感到十分放松，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。

他仔細看著手中的寶物，有種不一樣的感覺，都想把它們收藏了，過一些年之後肯定會更值錢。不過他現在就急需用錢，遠水解不了近渴啊。

‘匹夫無罪，懷璧其罪’，陳溪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他手中的靈芝，就用葛藤還有一些細軟的枝條將兩只包裹起來，遠遠地看不出其中的內在。

隨後，他又在山上采摘了許多刺兒莓，紫黑色的，比桑葚小，比桑葚更酸甜爽口，用桐子樹葉編成幾個包裹，晃晃悠悠地提著回去了。

要走進外公院子的時候，他把靈芝藏進了院子腳下的一個樹洞中，在洞外塞了一塊大石頭後，就推開門走了進去。

他現在還不想外公外婆知道這件事情，如果一說，然後周圍的親戚都知道了，就會憑空產生許多糾紛，特別麻煩。

“小夏，小秋，來吃刺兒莓了”，他走進院子，看到外公在收拾幾把破椅子，兩個小的在邊上幫倒忙，就招呼了一聲，把手上的包裹遞了過去。

外公看了一眼說道，“小孩子，刺兒莓吃多了容易肚子痛。小溪你把刺兒莓擠壓成果汁，然後燒開了，冰一會再給他們喝。”

陳溪花了一會時間，照著做了，並在裏面加了兩勺蜂蜜，最後他給大家都分著喝了，感覺還不錯。

外公家裏養了兩箱蜜蜂，就在院外面的墻上掛著。每年春天外公都要拿一塊紅布在各樹洞中放著，用來引一些蜜蜂來築巢，然後冬天就能收獲許多蜂蜜。

記得每年外公也會送家裏兩三斤，讓家裏的小孩沾著饅頭吃。只是他喜歡用蜜水沖著家裏的土雞蛋，再加上香油，那滋味香香甜甜的，真的不錯，聽說還能治病呢。

院門又打開了，外婆挎著一籃子野菜從外面走了進來。

“家婆，你剛上山上采野菜去了麽？”陳溪接過外婆手中的籃子，提進廚房，又把一杯剛剛做的果汁遞了過去問道。

“不是的，這是今天在上你家公在山上帶回來的，我剛剛去門前的小溪裏面洗去了，”外婆坐在椅子上微笑地說道。

“家婆，我剛上山上去轉，看到林子裏面有許多蘑菇還有木耳，怎麽都沒人去采了賣錢啊？”

“是啊，山上很多，不過沒人采摘，大家誰要吃了就上山上采一些，沒有人稀罕的。”

陳溪想著采一些蘑菇回去，可以做成包子賣。他把自己的想法對外婆外公說了，他們都很讚成。

第二天，在外婆和兩個小表弟的幫助下，陳溪一共采了三十多斤的蘑菇。

下午四點多，陳溪背著一袋蘑菇，又悄悄地把靈芝裝進背禮品的包裏，然後告別了外公一家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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